方林峰：在光影里追溯百年钱江潮

颓废猎人

　■徐丽佳
　　
　　“辛苦钱塘江上水，日日西流，日日东趋海……”（王国维）
　　从古至今，关于海宁潮的文字记载一直可以追溯到北宋。
　　但是关于钱江潮的影像记录，却是从清末才开始。8月26日到9月10日，“方林峰珍藏海宁潮文化史料展”在市博物馆开展，60多张泛黄的老照片串联起百年钱塘江的故事。这些老照片大多摄于上世纪前50年，还原出已经消失的海塘风景，也记录下了当时观潮客的惊喜瞬间。对于每一个海宁人来说，这些都是珍贵的钱塘江记忆。
　　在这些老照片的背后，收藏者却是一个70后的年轻人——长安人方林峰。
　　□从爱好集邮到职业收藏
　　在市博物馆，记者见到了今年39岁的方林峰，背着单肩包，穿着流行的格子裤，戴一副黑框眼镜。就是这样一个时髦的人，却一头扎进了远古的历史里，热衷于收集各类古玩，成为了一名职业收藏者。在他的海宁地方文化收藏系列里，有关海宁地方风貌的老照片，尤其是有关钱塘江的老照片是最为特殊的一部分。
　　“这是我作为一个海宁人特别想保留的一部分，也是对家乡的一份爱。”在方林峰看来，那一张张有关海宁的老照片，都真实记录了海宁的辉煌和沧桑，也许不是最值钱的，但它们却对海宁、对自己有着最特殊意义。
　　说起自己收藏照片的经历，方林峰觉得那是一种缘分。时间还要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，20多岁的方林峰在长安镇里担任送报员，最大的爱好就是集邮、集火花，平常有事没事就在周边的古玩市场上“淘宝贝”，也因此认识了一帮收集各类古玩、邮票的同好。
　　一个偶然的机会，方林峰从上海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了一张海宁智标塔的老照片。照片的年代已经模糊，但泛黄的照片上呈现出的硖石美景却让他着迷。
　　海宁的老照片却遗失在上海。当时，方林峰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念头：这些老照片应该属于海宁。他买下了这张智标塔的老照片。
　　正是这张照片开启了他收藏海宁老照片的历程，每次遇到有关海宁风貌的老照片他都会买下来。不知不觉，十多年来，他集下了150多张与海宁、海宁潮有关的照片，成了一个职业收藏者。
　　如果说文字是记录者对事物感性的抒发，那么影像则是记录者对事物客观的描绘。
　　在这150多张照片中，绝大部分是有关钱江潮的。“这些照片呈现给我们的印象是：海宁，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底蕴的旅游城市。”方林峰说，这些老照片时间跨度长，均在上世纪前50年，拍摄者绝大部分是来海宁的游客，他们在当时是有文化且经济条件优越的人群，因而有条件购置相机这些西方洋玩意。虽然其名其姓大多已无从考证，但他们拍摄的影像却留存了下来，让今天的人们有幸目睹当年的钱江潮风采。
　　□影像里找寻
　　不同的钱塘江记忆
　　这些历史影像从定格的一刹那起，到今天的展出也经历了七八十年的时光洗礼。
　　这次方林峰展出的六十多张照片都是经过他精心挑选的，照片按钱江大潮、钱潮帆影、海滨公园、塔亭遗韵、勿忘历史等系列，全面展示了当时的海宁潮及观潮盛况，地点多为盐官。
　　如今八月十八观海宁潮，“人潮”亦是其中一景，而这一景，早在八十年前已蔚为壮观。那一帧《海宁潮》就记下了“人潮”情景：照片前侧是汹涌而来的钱江潮，后侧则是追赶潮水的游人，他们身着长袍，头戴礼帽，沿着海塘不断奔跑，远处依稀可见今人依旧能见的占鳌塔。
　　而一组关于海神庙的照片则完整记录下当时海神庙的全貌。照片共有11张，分别有海神庙正门、花园假石、石狮等。从照片看，海神庙正殿与现今之殿门略有不同，但大体类似，从中可见海神庙的古老历史。
　　□最古老一张照片，最贵一幅丝织画
　　这次展出的照片中，年代最久远的当属一张摄于1918年的人物照片。这张照片上出现的人物有51人，他们身着长袍，神态肃然，背景“耐园雅集”四字苍劲有力，颇有古意。这是近代在海宁盐官举行的一次昆曲界的盛会。
　　方林峰告诉记者，购入这张照片是在2010年冬天，他和嘉善一个朋友在上海一个古玩市场发现了这张照片。当时在现场并没有意识到这张照片与海宁的渊源，只觉得年代久远。于是同行的嘉善朋友就将它买下了。
　　回到旅馆一查，才发现照片上的“耐园”就位于海宁盐官，其主人是曾任上海知县的海宁人王欣甫。王欣甫好音律、擅昆曲，度曲近50年，凡江南浙西许多业余昆曲团体与王氏均有联系，与度曲名家俞粟庐、俞振飞父子亦有来往。
　　而照片呈现的正是一次昆曲票友在海宁盐官的观潮聚会，时间是1918年。更难能可贵的是，照片上还有当时的昆曲名家俞宗海、俞振飞等人，可谓名流云集、风雅际会。
　　后来，方林峰从嘉善朋友那里让得了这张照片。
　　方林峰有关海宁地方风物的藏品中，最贵的是一幅长120厘米，宽27.8厘米的丝织画。其年代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三十年代，由杭州百年老店都锦生织造。
　　在博物馆，记者见到了这幅被方林峰认为是“藏品之最”的丝织画，虽然年代久远，缎面已微微泛黄，但其呈现的钱塘江气势却依旧栩栩如生，画面展现出钱塘江一线潮滚滚而来的宏大气势，惊涛拍岸，如白驹奔袭，蔚为壮观。
　　“这也是我在上海淘来的。”方林峰说，当时他在上海发现这宝贝后，虽然价格近万元，但还是毫不犹豫买下了，对于他来说，收藏与海宁相关的宝贝是无价的。
　　□会一直将海宁地方风物藏品收藏下去
　　收藏老照片，会不会碰到假照片？方林峰告诉记者，在他收藏的照片中还没有碰到假货。
　　“一方面是因为题材特殊，造假少，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有一定经验”。十几年的收藏生涯里，如何鉴别假货，在方林峰看来更多是一种日积月累收藏后形成的“直觉”。
　　不过他也提到，名人照片因为市场价值高，所以假照也多。
　　但这类名人照片的收藏，他兴趣并不大。在他看来，作为一个海宁人，他还将持续收藏、挖掘有关海宁地方风物的记忆，让更多有关海宁的历史回归海宁。
　　并且，这些“海宁记忆”的影像资料，他也不打算出售，因为这是海宁的历史，无价的历史。
　　在博物馆里慢慢走、慢慢看，依据时间的线索，我们从这些老照片里，看到钱塘江百年间的演变。对于当代人来说，更是一次历史的追寻，追寻一段逝去的风景，追寻那时的盛况与迷人的潮韵。